美国要确保芯片补贴“肥水不流外人田”——详析美国芯片法的国家安全护栏细则

2022年8月9日，美国国会签署《芯片与科学法》，同年8月25日美国政府发布了《关于实施2022年芯片法案的总统行政令》，强调美国政府将有效推进芯片法案中规定的半导体研究、开发和制造激励措施。

随后，负责芯片激励措施的美国商务部的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NIST），于2023年3月发布了《防止芯片法资金不当使用的条例》，拟议在联邦法规第15章下增加CHIPS项目相关的231部分，以国家安全为由为资金使用设置护栏。

经过对评议内容的半年讨论，2023年9月25日，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NIST）发布了最终法规，该法规将于2个月后，即11月24日起生效。

最终法规主要内容

1．受关注的外国以及外国实体

与拟议规则类似，最终法规将中国、俄罗斯、伊朗和朝鲜确定为“受关注的外国”，并界定了“受关注外国实体”。但与拟议规则不同，最终法规并未包含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的“清单”，将范围界定为商务部“实体清单”、财政部“特别指定国民”（SDN）名单和中国涉军企业名单（NS-CMIC）所列的实体。

拟议规则对关联集团有向下穿透规则，即为受资方持有50%表决权的子公司，持有受资方50%表决权的母公司，以及受资方母公司持50%表决权的实体；

最终法规删除了相关50%规则，将关联集团界定为包括属于涵盖实体的“关联集团”成员的任何实体，扩大了范围。

值得注意的是，与拟议规则类似，最终法规还涉及由列入中国涉军企业名单（NS-CMIC）一个或多个个人或实体单独或累计、直接或间接持有至少50%投票权的情况，但是财政部的问答FAQ857已经明确该名单不适用50%规则！

2．禁止的行为

禁止行为的范围并未变化，仍为禁止向上述国家及实体扩建投资和开展联合研究或许可交易两个方面。

与拟议规则类似，最终法规禁止10年内在受关注的外国，将产能实质性扩建5%，禁止对现有产线进行重大翻新即将产能扩大10%；但与拟议规则不同，因反对意见较多，最终法规并未将累计超过10万美元界定为重大交易，而是将其笼统定义为——涉及半导体制造能力实质性扩建，生产传统半导体并主要服务于受关注的外国。

但与拟议规则不同，最终法规明确，任何正在进行的联合研究或技术许可均应记录在“所需协议”中。

3．产品范围

（1）传统芯片

与拟议规则类似，最终法规参照2022年10月美国对华先进计算和半导体物项出口管制法规，界定了“传统芯片”阈值，即28纳米以上逻辑芯片（管制法规为14纳米）、半间距大于18纳米的DRAM或小于128层的NAND半导体，明确了低于该阈值的芯片属于“先进芯片”。

但与拟议规则不同，最终法规将晶圆设备也纳入传统芯片范畴，涉及直径为8英寸（或200毫米）或更小的硅片；或直径为6英寸（或150毫米）或更小的复合晶圆。

值得注意的是，与拟议规则类似，最终法规也明确，商务部长有权每两年修订一次“传统芯片”的范围。

（2）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半导体

与拟议规则类似，最终法规界定采用砷化镓、碳纳米等先进材料，微纳电子等前沿技术以及可用于量子计算、太空等关键领域半导体为“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半导体，但设置了兜底条款——商务部长与国防部长和国家情报总监协商后确定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任何其他半导体。

（3）引起国家安全关注的技术或产品

与拟议规则类似，最终法规明确引发国家安全关注的技术或产品为美国商务部管制清单第3类电子中因“国家安全”或“地区稳定”原因实施管制的物项，但设置了兜底条款——商务部长确定引起国家安全关注的任何其他技术或产品。

4．确定目前生产规模

与拟议规则类似，为明确“涵盖实体”（即接受美国资金的企业）在受关注的外国目前生产规模，最终法规要求涵盖实体与商务部签署“所需协议”，记录：（1）所涉实体在相关国家的现有设施；和（2）与商务部长确定的、引起国家安全问题的技术或产品相关的、与外国实体正在进行的联合研究或技术许可活动。

5．通报义务

与拟议规则类似，最终法规要求涵盖实体向商务部长通报涉及在受关注的外国进行半导体制造能力的实质性扩建。且通报应由涵盖实体的首席执行官、总裁或同等公司高管确认，并应包含以下信息：（1）涵盖实体和作为交易方的关联集团的任何成员详细信息；（2）交易所有其他方的身份和地点；（3）有关交易各方所有权结构的信息，包括组织结构图；（4）描述任何其他重大外国参与交易的情况；（5）半导体制造能力可能因交易而实质性扩建的受关注外国的任何实体的名称和地点；（6）交易说明，包括计划扩建的工厂当前生产的具体类型的半导体、当前的生产技术节点（或同等信息）和半导体制造能力，以及计划制造的具体类型的半导体、规划的生产技术节点、规划的半导体制造能力；（7）如果涵盖实体声称交易涉及半导体制造能力的实质性扩建，生产的传统半导体将主要服务于受关注的外国市场，则应提供有关包含传统半导体的最终产品将在何处生产使用或消耗的文件，包括最终产品在相关国家的使用或消耗所占的半导体制造能力的百分比或销售收入的百分比……

6．行政执法

对于企业通报情况，商务部长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指出存在的问题，或要求提供更多信息。

商务部长可以根据通报或自行启动对交易的审查，对审查内容做出初步审查，并根据企业反馈情况，重新评估初步裁定，如果无反馈则初步裁定将成为最终裁定。

如果确定存在违规的扩建或联合研发行为，商务部长都可以采取与交易相关的措施，包括暂停联邦财政援助、追收此前拨付的财政援助或与相关实体就修正此前“所需协议”进行谈判。

美国要确保政府补贴“肥水不留外人田”

CHIPS和科学法案是拜登总统投资美国议程的一部分，旨在释放制造业和创新热潮、提升美国竞争力并加强经济和国家安全。

国家安全护栏旨在确保由《CHIPS和科学法案》资助的技术和创新不会被其他国家用于针对美国或其盟友和合作伙伴的（所谓）恶意目的。

“CHIPS法案资助的创新和技术是计划扩大美国和盟友的技术和国家安全优势的方式；这些护栏将有助于确保我们在未来几十年保持领先于对手，”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说。

《芯片法》提出（所谓）限制企业在中国投资先进制程，上述规定则将限制范围扩大到28纳米以上成熟制程，实质上阻止了申请美国《芯片法》补贴的台积电、三星和英特尔在华增资、扩产、翻新，这些合资企业的芯片产能和先进性将被迫停留在当前水平。这是美胁迫盟友加大对华半导体产业遏制的又一重大举措，我应保持战略定力，持续加大产业投入，加紧攻克瓶颈短板、完善国产半导体设备与芯片产品应用生态，坚定不移走科技自立自强道路。

对于半导体产业链的相关企业而言，如何平衡海外业务和国内业务的布局和人员调配在未来可能将成为极为紧迫的问题，与此同时，高端制程半导体产业链的下游行业，例如无人驾驶、数据中心、云计算等应用领域，也需密切关注相关政策对自身业务的辐射影响。此外，半导体行业以外的其他美国重点关注行业，如《百日评估报告》所提到的大容量电池、医药和先进材料等行业相关企业，也应当以本次半导体产业所受到的限制为前车之鉴，加快自身业务规划的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