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能源转型进行时——煤企如何转型？（上篇）

2023年9月，Agora煤炭地区公正转型项目小分队来到波兰，拜访了该国最大民营煤炭企业ZEPAK。

ZEPAK的总部位于大波兰省东部（Eastern Wielkopolska）的科宁（Konin）市。科宁是波兰的主要褐煤产煤区之一，也是接受欧洲公正转型基金支持的五个波兰产煤区之一。在科宁，你可以非常直观地感受到——能源转型势不可挡的步伐。

与大部分欧洲国家不同，波兰的煤炭市场仍由国企主导。而作为“少数派”的民营企业ZEPAK，在能源转型上，走得要比大部分波兰国企更早、更快。

作为欧盟成员国，波兰在气候承诺和行动方面，常被批评“吊车尾”。而以采煤、煤电为主业的ZEPAK，已经宣布在2025年前彻底退出煤炭业务。

本文将重点讲述ZEPAK公司煤电厂转型+退出的故事。下篇会聚焦该公司煤矿产业的退出。

两座煤电站

小分队本次参观了ZEPAK的两座发电站：

• 尚有3台机组在运行的帕特努夫发电站（Pątnów Power Plant）

• 于2022年底关停的科宁褐煤热电联产电站（Konin Power Plant）

帕特努夫发电站

帕特努夫发电站是ZEPAK最大、最先进、最年轻的煤电站。该电站于2008年建成，为满足欧盟排放标准，ZEPAK曾对电站进行现代化改造，加装了两套湿法脱硫系统。改造后的电站装机为644兆瓦，这也是波兰第一个超临界煤电机组。电站依湖而建，电站的开放式冷却系统与湖泊与运河相连。

在帕特努夫电站，有三根高耸入云的烟囱。由于电站6台机组中，已经有3台机组停运，我们参观时，只有一根烟囱还在喷涌着废气。站在电站楼顶，听到电流在高压线上滋滋作响，近处是白色烟羽不断升腾的废气烟囱，远处已然能看见转动不息的风力发电场。

电站与冷却系统与湖泊相连

煤电厂的烟囱，背景里是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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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帕特努夫发电站将关闭所有的煤电机组。之后，ZEPAK计划与韩国水利与核电公司（Korea Hydro and Nuclear Power）在此改建一座核电厂。该核电站将有至少由两座韩国提供的 APR1400 反应堆组成。

科宁发电站

小分队参观的第二座电站——科宁发电站，是一个已经关停煤电厂，并改造成生物质热电联产+可再生制氢的园区。

科宁生物质发电站使用木屑作为原料。在电厂内部，虽然和煤电厂一样，充斥着机器的轰鸣和滚滚热浪，但与煤电厂相比较，生物质发电厂明显更加干净明亮，也没有部分老旧煤电厂扑面而来的刺激性气味，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淡淡的木屑味。

干净明亮的生物质发电厂

干净明亮的生物质发电厂

干净明亮的生物质发电厂

干净明亮的生物质发电厂

熊熊燃烧的锅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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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厂空旷的发动机室，我们看到了经过历史迭代的4代发电机，除了一台正在工作的发电机外，其他3台都作为历史文物陈列在旁。这4台来自4个不同国家的发电机，见证了科宁发电站从1950年投产，最高装机583兆瓦，到2022年煤电关停，仅保留经过改造后的55兆瓦生物质发电机组的历史进程。

正在运行的发电机

退役的发电机

古老的控制中心

涡轮机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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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电厂外的露天空地，有一片绿氢基地，这是ZEPAK能源业务转型的主要方向之一。我们看到一组来自比利时的集装箱式电解槽。ZEPAK获得欧盟创新基金（EU Innovation Fund）446万欧元的支持，在科宁发电厂打造一个由2个电解槽构成的5兆瓦的绿氢试点项目。每个电解槽能为50辆每天行驶250公里的大巴车提供动力。

小分队在参观时，已有一半的产能完成建设投产；到明年初，该项目将全部建成投产。如果试点成功，该项目将被扩建到50兆瓦。项目全部投产后，预计每天能生产 2 吨氢气。

离绿氢生产基地不远的地方，有几台移动撬装式加氢设施，像卡车一样停在已经废弃多年的高大烟囱之下。

加氢设施附近，我们还发现了一些不同材质的屋顶，上面有已经安装了一半的光伏板。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是ZEPAK对煤电厂员工进行光伏再就业培训的教学点。看着这些低矮的绿色能源业务孵化设施，在ZEPAK这座历史最悠久的高大的煤电厂遗址大背景里，像是废墟里长出的新芽，前景广阔，方兴未艾。

近处的屋顶太阳能培训教学点，远处的撬装式加氢装置，与退役的煤电厂烟囱形成强烈对比。

转型动力

当波兰政府还在为与欧盟达成2050气候中性目标踌躇不前时，为什么ZEPAK下定决心要在2025年前退出煤炭？

• 欧盟到2025年将停止对容量市场上的煤电进行补贴

• 高昂的碳价让煤电不再具有经济性

• 本地的褐煤资源即将枯竭

ZEPAK曾经也是一家国有企业。2012年完成私有化改造后才成为一家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相比，民营企业的危机感更强，因此更具及早转型的观念。而在转型推进的过程中，民营企业在制度和流程上，繁文缛节较少，因此推动公司层面的转型也更加灵活、顺畅。

当我们问起企业转型最大的难点， ZEPAK负责人的答案并不落在技术、资金等硬性条件上，而是如何转变员工的观念和心态。对比我国主要煤炭产区的情况，这样的回答可以说是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由于历史和国情的差异，各国煤炭产区特点往往大相径庭，但煤炭行业从业者的身份认同和行业观点却无一例外成为所有煤炭产区转型的关键瓶颈。这背后是好几代人的固有观念形成的社会文化，是难以被能源转型大潮下，快速涌现的技术和资本在短时间内彻底改变的。

在科宁，ZEPAK集结了来自企业、协会、学界等各利益相关方的代表，形成了一个100人的宣传平台，长期、定期为科宁市民，尤其是ZEPAK的员工提供能源转型的科普和咨询服务，有效加速了人们的观念转变，推动了本地的能源转型进程。

下篇文章，将聚焦ZEPAK公司煤炭开采业务的退出，以及谈谈ZEPAK转型过程中的资金来源。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