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作为碳的一种结晶形态，是锂离子电池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除了少量的硅，它几乎是电池负极中唯一的材料，占据了电池总重量的50%。

因此，石墨在能源转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然而，与锂、钴等其他关键矿物质相比，石墨却很少成为新闻头条。这主要是因为石墨的储量相对丰富，与其他两种矿物形成了鲜明对比。

据美国地质调查局估算，全球石墨可采储量高达8亿吨，但美国在其中的份额却微不足道。尽管如此，石墨供应却几乎被中国所垄断，其他电池组件矿物也面临着同样的境遇。中国石墨产量占全球总产量的77%，更占据了全球负极产量的97%。这意味着，几乎所有非中国生产的石墨最终都被运往中国进行加工。

谈及2023年的全球石墨储量，中国和巴西共同拥有全球一半的石墨资源。

美国政府已设定目标，到2032年，新售出的汽车中将有56%为电动汽车。面对这一垄断问题，美国政府开始认真对待，并加大了对电池制造商的激励力度，旨在推动其供应链从中国向多元化方向发展。

美国为发展非中国石墨供应链所采取的新激励措施为矿业公司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但与此同时，与中国的主导地位竞争也面临着巨大挑战。

为了刺激本国石墨产业的发展，美国已恢复对来自中国的天然和合成石墨阳极征收25%的关税，并将中国列为“令人担忧的外国实体”。自2026年起，在中国加工的天然石墨也将被征收同样的关税。

此外，美国还计划在2027年终止对使用含有中国石墨的电池的汽车提供《通货膨胀削减法》（IRA）规定的联邦补贴豁免。

这些举措无疑为采矿和上游加工行业带来了显著的机遇，但正如目前正在开发的项目所发现的，与中国同行竞争并非易事。

项目开始涌现

2019年，美国仅拥有几家电池工厂，但如今，美国已有约34家电池工厂处于计划、在建或已运营状态。然而，随着市场的不断扩大，用于正极的其他更复杂的核心电池矿物（如钴、锂）的非中国供应链已经逐渐形成，但石墨供应链却仍然滞后。

“这很可能是因为中国拥有成熟的生态系统，并且政府提供了慷慨的补贴，从而使得生产成本更低。但在我看来，这并不能成为非中国企业未能涉足该领域的借口。”咨询公司New Electric Partners的合伙人罗斯·格雷戈里（Ross Gregory）表示。他还补充道：“尤其是制造活性阳极材料的复杂程度实际上低于阴极材料。”

不过，随着几个项目的逐步开发，这种情况正在慢慢发生改变。其中一个项目由Syrah Resources运营，该公司正在路易斯安那州建立一个小型加工厂，并在莫桑比克开采天然鳞片石墨。另一家公司，总部位于加拿大的Nouveau Monde Graphite，正在魁北克的Matawinie矿生产石墨，并在同一地区开发一家生产厂，投产后每年将生产43,000吨活性负极材料。

同时，总部位于美国的乌尔比克斯公司也在亚利桑那州积极开发一座商业规模的加工厂，计划于2027年投产，生产电池级石墨。该公司表示，目前正在积极洽谈一个年产量为30,000吨的厂址，并已签订了一些有条件的承购协议和早期阶段协议。此外，该公司还获得了在巴西拥有石墨矿的Appian Capital的投资，并正在亚利桑那州建设一个示范试点工厂。

石墨价格差异显著

Northern Graphite公司在加拿大拥有一个石墨鳞片矿，该公司还希望在该国开发一个负极加工厂，并计划在明年重新启动纳米比亚的一个石墨矿。公司首席执行官雨果·雅克曼（Hugues Jacquemin）表示，更明确地界定“令人担忧的外国实体”以及限制使用来自这些实体的石墨材料的电池获得补贴的计划，确实推动了供应链的开始出现。

他进一步指出：“关税的作用是提高了这些材料在该地区的定价标准，这为我们吸引投资和在北美发展供应链创造了更有利的环境。”

然而，他也补充道，为这些项目筹集资金仍然具有挑战性，因为它们的成本结构高于中国。此外，大选的不确定性以及部分激励措施将在大选后生效的事实也增加了未来的不确定性。

该公司的天然石墨片平均售价约为每吨1500美元，相比之下，中国的售价则在每吨600至800美元之间。贾克明指出，若要在加拿大对这种材料进行商业加工，公司需要以每吨8000至10000美元的价格出售。而目前，在中国的售价为每吨6000至7000美元。他提到，考虑到25%的关税，该产品在低端市场上更具竞争力。

“电池和电动汽车（EV）制造商并不太愿意为他们的材料支付更高的价格。他们的观点是，既然中国有本地供应链，我们为什么还要支付更多费用并发展本地供应链？答案是供应链存在不安全因素。”他说道。

然而，Urbix公司的公关经理Patrick Ahlm认为，IRA减免政策正在促使电池制造商和原始设备制造商建立国内供应链。反过来，这也使得Appian等投资者开始积极在美国开发项目。

他表示：“我认为，我们面临的挑战是扩大我们的技术，并在商业规模上进行展示，然后继续与电池制造商进行测试和验证工作。”

Ahlm补充说，公司最终生产的石墨负极将在关税政策下与中国竞争，但他们的目标是不依赖关税，而是让关税成为额外的优势。

格雷戈里也持相同观点，他认为从长远来看，较高的成本不应该成为障碍。

“与中国的定价相比，每个组件都是如此，石墨也不例外。要记住，石墨负极的支出只占电池成本的大约8%至9%，因此它应该是对价格最不敏感的组件。”

环境、社会和治理因素

推动非中国供应链发展的不仅仅是关税和补贴。Jacquemin认为，随着环境、社会和治理要求的日益严格，北方石墨将生产的石墨和石墨阳极将因其较低的碳足迹而吸引原始设备制造商。较小的供应链和水电的使用意味着所生产的石墨将更加环保。

他表示：“我们相信，由于二氧化碳排放量较低，客户会认为我们收取的较高价格很有吸引力。但不仅如此，中国还存在环境保护、补救、劳动力方面的潜在问题，而且整体透明度较低。”

同样，Urbix的卖点之一是其独特的工艺，该工艺不需要氢氟酸，从而大大降低了对环境的破坏。

负极市场由合成石墨和天然鳞片石墨组成，目前两者的比例约为65:35。然而，人们预计天然鳞片石墨的需求量将会增加，因为合成石墨的生产成本更高，碳密度也更高，它是由石油焦或其他碳氢化合物制成的。而天然鳞片石墨只需开采、浓缩和提纯。

推动非中国石墨项目顺利进行

非中国石墨负极供应仍处于起步阶段。为了继续支持非中国石墨负极的发展，格雷戈里表示，不再延长IRA的补贴制度非常重要。

“如果你真的想建立一条非中国的供应链，就必须严格执行IRA立法。政府应该在项目层面投入资金，比如股权，或者至少授权养老基金等在采矿项目中承担一些股权风险。”他说道。“这意味着政府必须挑选赢家，但我认为政府别无选择，中国就是这样——政府挑选赢家。”

总体而言，人们对石墨行业进一步快速发展的潜力持乐观态度。石墨的获取途径很广，而且开采石墨的成本比开采钴和锂等正极成分要低得多。

此外，尽管电动汽车的普及速度比预期的要慢，但这一转变被认为是不可避免的。然而，专家们一致认为需要更加紧迫地推动这一进程。

“开发矿山、建设加工设施、鉴定材料（必须经过电池制造商的测试）都需要时间。重要的是，政府要有紧迫感。”格雷戈里表示。

中国可以随时限制或禁止石墨出口。从去年开始，中国已经通过要求出口许可证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或禁止石墨出口。事实上，从2022年起，中国的石墨出口量已从8.1万吨降至2023年的5.8万吨。

此外，全球需求预计将增长。雅克明表示，他的公司预测到2030年，石墨的需求量将是现在的六到七倍。同样，Statista估计到2025年，电池对天然石墨的需求将从2018年的13.3万吨增加到近70万吨。

雅克明强调说：“真的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