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要

困扰北马其顿已久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痼疾，包括腐败、糟糕的经济、高通货膨胀率和崩溃的公共医疗系统，将在2023年继续影该国的政治格局。预计政府的支持率将持续滑坡，导致反对派加紧呼吁提前组织议会选举。由于政府在议会中的多数优势十分微弱，为确保达到修改《宪法》所需的三分之二多数票，政府必需得到来自反对派的支持，从而满足保加利亚对北马其顿入盟谈判所提的要求，使保加利亚不再对此事行使否决权，让北马其顿顺利开启入盟进程。反对通过《宪法》修正案的政党，将承受来自国内外各种压力，这将影响选民的政治倾向和投票意愿。北马其顿下一次议会选举最早将于2023年春末举行，最迟将于2024年秋季举行。

2022年12月底，由美国非盈利机构国际共和研究所（International Republican Institute, IRI）进行的民意调查结果表明，当前北马其顿政府的支持率在持续滑坡。19%的受访者表示会投票给反对党——马其顿内部革命组织民族统一民主党（VMRO-DPMNE，简称“内革党”），11%的受访者表示将投票给马其顿社会民主联盟（SDSM，简称“社民盟”），7%的受访者表示投票给阿族融合民主联盟（Democratic Union for Integration, DUI），6%的受访者要投票给“莱维卡”（Levica）。与2021年11月民意调查结果相比，执政党社民盟所获支持度下降了5%，内革党所获支持度下降了1%，阿族融合民主联盟所获支持度与此前旗鼓相当，“莱维卡”所获支持率则增加了2%。53%的受访者认为2022年其生活质量有所下降。与此同时，60%的受访者认为国家正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2022年糟糕的经济状况、平均值高达14%的通货膨胀率、崩溃的医疗保健系统和猖獗的腐败现象，是引起民众不满情绪的罪魁祸首，导致政府逐渐丧失民心，2023年这种下降趋势很可能继续下去，因为政府还在原地踏步，治理的状况没有得到改善，无法交出让民众满意的答卷。2022年，民众的不满情绪积聚成一次又一次的社会抗议活动，但政府对这些抗议之声充耳不闻，民众抗议没有让政府做出任何具有实质性的变革措施。2023年外部力量可能会在干预北马其顿国内政治进程、政治格局方面发挥更大作用，比如保加利要求北马其顿修改《宪法》，满足其提出的种种条件。

政府决定何时启动修宪程序尚未可知。鉴于2023年11月之前北马其顿需完成欧盟审查，所以2023年初就应该有序推进修宪程序。在北马其顿议会中通过这份由“法国提案”和与保加利亚谈判产生的《宪法》修正案，至少需要获得80票，即达到三分之二的多数票。尽管执政党表示他们正在努力争取票数，但最终能否如愿还是未知数。2022年的最后一周，北马其顿各政党就《宪法》修正案问题再度重申了各自立场。一些政党以提前议会选举作为投票条件，内革党提议在2023年5月14日至21日期间提前进行议会选举。“莱维卡”继续表示反对修改《宪法》，该党认为政府故弄玄虚，对民众谎称这些修正案是“踏上欧洲道路必备的垫脚石”，并主张立即终止与保加利亚政府的谈判。北马其顿总理迪米塔·科瓦切夫斯基（Dimitar Kovacevski）呼吁“为国家踏上欧洲道路达成广泛的社会和政治共识”。 科瓦切夫斯基呼吁议会中的120名议员“担起责任，放下党派利益之争，切实支持北马其顿加入欧盟。因为北马其顿公民希望该国成为欧盟的一员，而实现公民愿景是议会中所有政党的参政义务”。同样，总统斯特沃·潘达罗夫斯基（Stevo Pendarovski）在对议员们的年度讲话中也强调，修改《宪法》要保证程序公开和过程公正。

各政党对修宪问题的立场，直接影响2023年及其后的北马其顿国内政治格局。2022年7月的民意调查中，80%的受访者表示反对将保加利亚族纳入北马其顿《宪法》。如果政府执意屈从保加利亚的要求，修改本国《宪法》，恐怕未来保加利亚和北马其顿的关系会不断恶化，2023年民众抗议活动恐怕只会增加、不会减少。同时，西欧国家也将加大对北马其顿接受“法国提案”、保加利亚要求的施压力度，大力促成修宪所需的三分之二多数票。对于持反对意见的阿族政党选择党（Alternative）和“贝萨运动”党（BESA）来说，他们可以将其作为与执政党谈判的筹码。选择党希望借此加入现有政府执政联盟，获得内阁职位和权力；“贝萨运动”党希望借此在下届议会选举中享受更好的选举地位和优势。由于执政联盟内部的不和，阿族融合民主联盟（Democratic Union for Integration, DUI）也可能对联合政府的稳定性造成影响。在持反对意见的北马其顿政党中，内革党可能会屈服于西方国家的压力，转而支持修宪。但是该党将如何向其选民解释这一让步？他们将从屈服中攫取什么利益？以及这将对该党在未来选举中产生什么影响？都有待观察。反对派中唯一一个绝对不向执政联盟屈服的政党是“莱维卡”，随着该党的公众形象与政治地位不断提高，预计2023年政府资助的媒体、内革党旗下的媒体，将猛烈攻击“莱维卡”，对其形成压制的态势。

不可否认，北马其顿国内大多数政党将追随西方国家采取的路线和行动。随着土耳其与北约关系的演变，以及该国对俄乌冲突所持立场的转变，与土耳其在宗教和商业上有密切联系的阿族政党可能也会调整立场。预计“莱维卡”将继续保持其反北约的立场。北马其顿国内各个民族（不仅是北马其顿族，还有阿尔巴尼亚族、土耳其族和罗姆人等其他族裔群体）之中，都有一部分人不赞同政府的外交立场，如果提前举行议会选举，选民的政治倾向将会如何影响国内政治格局，犹未可知。

总而言之，北马其顿政府的支持率在持续滑坡。尽管有众多的民众抗议活动，但政府未能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近期最需要关注的是修宪问题，修宪是开启北马其顿入盟谈判的必要条件，可能会对2023年国内政治格局产生重大影响。北马其顿各政党在这一敏感问题上采取了不同的立场，这将影响北马其顿未来的发展。北马其顿族强烈反对将保加利亚族纳入北马其顿《宪法》，预计2023年这种反对意见将持续增加。预计西方国家也将加大对北马其顿各党派施压的力度，要求他们接受“法国提案”和保加利亚的要求。2023年对北马其顿来说将是关键的一年，该国政治格局可能会发生重大变化。